灵性主义学说导论
一随着新生事物的出现,新的词汇也需要应运而生,目 的在于确保语言的明确性,从而避免一词多义所造成的困 惑。例如,“灵性上的”、“唯灵主义者”和“唯灵主义” 等词已分别具有各自明确的含义。倘若为了便于灵性主义 学说的阐述而赋予上述每一个词汇以新的含义,这无疑会 在现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剧歧义的产生。严格地说,唯灵 主义与唯物主义是相对立的。唯灵主义者坚信,存在于人 体内的并不仅仅只有物质;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凡唯灵 主义者必然相信灵性的存在,或者相信与无形世界之间存 在交流。为此,我们摒弃了原有的“灵性”和“唯灵主 义”一词,创造和使用了两个新的名词,即“灵性主义” 和“灵性主义者”,用于对后一种理念进行界定。这两个 词汇可以很好地体现各自术语的起源及基本含义,故具有 通俗易懂的优点。对于“唯灵主义”,我们将保留该词原 有的含义。因此,我们可以说,“灵性主义”的原则或“灵 性主义学说”是建立在物质世界与无形世界的关系之上 的,而无形世界正是被称为灵性之存在的寄居之地。灵性 主义的信奉者则被称为灵性主义者。
从狭义上而言,此《灵性之书》旨在论述灵性主义学 说;从广义上而言,它又与唯灵主义有关,并代表了唯灵 主义的一个方面。这也正是我们之所以在本书封面上标注 “唯灵主义哲学”的原因所在。
二除上述术语外,我们还必须就另一个词汇达成共识, 因为这是道德学说的关键要素之一。由于该术语缺乏一个 公认的含义,所以曾引发过无数争议:这就是“灵魂”一 词。关于灵魂的本质,目前存在着不同的观点。究其根本, 皆源于每个人为这一名词所赋予的不同定义。一门完美的 语言,应该可以用一个专门的术语达表达每一种理念,从 而避免诸多歧义;也可以用一个专属的名词来定义每一种 事物,从而让一切清晰明了。
在某些人看来,灵魂是构成物质有机生命的本源;灵 魂不能独立存在,且死后会随即消亡。这种观点是纯粹的 唯物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信奉这一观点的人认为,肉 体一旦死亡,便不再拥有灵魂;这就好比坏掉的乐器无法 再演奏出音符一样。根据这一观点,灵魂乃是果,而非因。
而另一部分人则相信灵魂是构成智慧的本源;灵魂乃 宇宙元气,世间万物便是吸纳了宇宙元气之生物。这些人 认为,整个宇宙之中,唯有一个灵魂。这一灵魂会在各类 智慧生物的有生之年散发出自己的火花。待死亡之际,所 有的火花便会回归本源,重新聚合,犹如溪流江河汇入大 海,重返源头。这一理论显然有别于前面所说的观点。根 据这一理论,我们体内蕴含着一种比物质更为重要的东 西,一种死后仍然亘古留存的东西。然而从另一方面而言, 万事万物似乎鲜有能够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亘古留存;因为 我们独有的个性已不复存在,所以也不再拥有自我意识。 这一观点认为,宇宙的灵魂便是上帝,而每一个生物都将 成为上帝的一部分。这是一种泛神论的观点。
此外,还有一部分人认为,灵魂是一种道德存在,其有别于物质,亦独立于物质,且死后仍会保留其独有个性。勿庸置疑,这一概念最具有普遍性。因为这种在肉体死亡后依然存续的存在属于一种本能的信仰,它独立于任何特定的教义,并可见于文明化程度不尽相同的所有文化中。依据这一学说,灵魂乃是因,而非果,故属于唯灵主义的范畴。
撇开这几种观点孰优孰劣不谈,仅斟酌该问题涉及的语言学方面,对于“灵魂”一词的三种用法所包括的三种不同理念,我们需要分别为其指定不同的术语。如此一来,“灵魂”一词可能拥有三种含义,依据具体的定义,每一种含义从其代表的不同观点而言都具有正确性。
鉴于语言自身的关系,这三种不同的概念目前只能通过一个词汇来表达。为了避免混淆,实有必要对“灵魂”一词的三种含义进行逐一界定。具体选择哪个定义并不重要,因为这仅仅只是一个约定俗成的问题;清晰明确才是关键所在。我们认为最合乎逻辑的做法是撷取该词最常见的含义,故使用“灵魂”一词来表示寄存于肉体之内,并在肉体死亡后依然存续,且具有非物质性和独特性的存在。这种存在并非真实存在,不过是虚构之物。但即便如此,也需要为其指定一个专门的术语。
对于其他两种含义,目前并没有特定的术语与之相对应。为此,我们将使用“生命原力”来定义物质和有机的生命本源——无论其源自何处——这无疑是从植物到人类等所有生物的共同之处。既然生命可以在没有思想能力 的前提下存在,那么生命原力就具有独特性和独立性。然而,单纯的“生命力”一词无法完整地表达与之相同的含义。某些人认为,生命原力具有物质属性,它是特定条件下物质所在之处必然产生的一种结果。而其他人看来——这也是最常见的一层含义——生命原力是一种扩散于整个宇宙之间的特殊流体。每一种存在在其有生之年都会吸纳其中一部分流体,正如毫无生机的躯体对光的吸收一样。在某些观点中,这种物质被视为生命流,相当于一种物化的电能,亦称为磁性流或神经流等。
无论在哪种情况下,有一个事实是无可争辩的——即根据观察的结果——凡是有机生物都会拥有一种内在的力量,只有这种力量存在,就会产生生命迹象;物理生命是所有有机生物的一大共性,它独立于智慧与思想;智慧与思想则被认为是某些有机物种所特有的能力;而在具有智慧和思想的有机物种中,有一个物种则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道德意识,这使得这一物种无可厚非地优越于其他物种——这就是人类。
需要理解的是,“灵魂”一词所具有的多重含义并未排斥唯物主义或泛神论。唯灵主义者可能对“灵魂”一词的前两种含义有着深刻的理解,同时并不否认独特的非物质存在;对此,唯灵主义者另有命名。因此,“灵魂”一词并不代表个人的观点;它是一个通用语,每个人都可能以自己的方式去运用这一术语,正是这一现象导致了无休止的争论。
即便我们需要使用“灵魂”一词的三种含义,我们也可以尽量避免混淆,前提条件是为其添加一个限定条件,来指定我们所赋予它的内含或在特定情况下的应用。因此,作为一个通用术语,“灵魂”一词既可以用于表示物质生命的要素,也可以用于表示智慧或道德意识。我们可以根据某个特定的属性对其中的每一层含义进行区分,犹如我们可以用氢气、氧气和氮气等对气体进行区分一样。或许,最为合理的使用方法莫过于分别用“生灵”表示物质生命本源,用“智灵”表示智慧本源,用“神灵”表示死后的个性本源。在普通人眼中,这或许只是语言的表述问题,但对于我们而言,这却是关乎如何理解的重要问题。故“生灵”是所有有机生物 (植物、动物和人类)所具有的共性;“智灵”是动物和人类的独特属性;而“神灵”仅适用于人类。
我们认为坚持这一解释实有必要,因为灵性主义学说显然依赖于我们人体内存在着一种独立于物质的存在。这种存在在肉体死亡后依然存续。鉴于本书中将反复使用“灵魂”一词,为避免任何误解,必须将我们赋予该词的含义确定下来。现在便来谈谈此引言的主要目的。
三
与每一个新创立的理论一样,灵性主义学说既有自己的追随者,也不乏反对者。我们会竭力审视反对意见的合理性,来回应反对者的部分异见,但我们无意于说服每个人——更无意于说服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狂妄之辈。我们会更加关注那些毫无先入之见或固有成见,且拥有强烈求知欲的心怀善念之人;我们将向其证明,他们对这一学说 提出的反对意见大多是由于对事实体察不全或评判过于武断草率而导致的。
在开始之前,让我们先来简要地回顾一下促使这一学说得以创立的一系列演变现象。首先需要观察的事件涉及不同物体的运动,俗称“桌灵转”或“灵桌招魂”。这一现象貌似最早出现于美国 (或者说曾在该国多次发生,因为历史表明这一现象事实上可以追溯至远古时期),它的产生往往伴随着其他古怪现象,例如:在无任何明显或已知原因的情况下发出不同寻常的噪音和叩击声。在美国之后,这一现象又迅速扩散至欧洲和世界上的其他地区。起初,人们往往对此感到难以置信;然而随着事件的重复出现,人们很快便对其真实性深信不疑。
如果这种现象仅限于物体自身的运动,或许可以通过一些纯粹的物理原因对其进行解释。毕竟,我们对自然界中所存在的各种神秘介质依然所知甚少,即使对于已经了解的事物,也尚不清楚其所有属性。以电为例,电为人类提供的资源可谓与日俱增,且有望成为推动科学发展的新动力。那么,如果因某些特定情况或某些未知介质而使电力发生了改变,那么这就有可能成为导致运动的背后原因。多个人以团体方式聚集在一起时会增加动作的强度,这一点似乎也佐证了上述理论,因为这群人可以被视为是一种并联电池,其功率大小与参与者的数量相一致。
物体的圆周运动并没有什么特别——它属于大自然固有的现象。所有的天体都在作环绕运动。因此,我们眼前所见的无非是宇宙普遍运动的一种微缩形式,或者更确切地说,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由于某种未知原因,在一些较小的物体上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太空中推动宇宙运行的电流。
然而,这种运动并不总是呈现为圆周运动。它往往是突发和无序的。物体会发生剧烈的震动、翻转、四处移动,甚至会违背力学定律,悬浮和停留于空中。尽管如此,在此类事件中,没有什么是通过某种无形的物质力量解释不了的。难道我们未曾见过被电击毁的建筑物,未曾见过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或未曾见过庞然大物或被拽,或被推,甚至被扔到很远的地方?
假设这种不同寻常的噪音和叩击声既非木头膨胀时的普遍现象,也非其他偶然原因所致,那么它们很有可能是由于蓄积了某种隐而不见的流体而产生的结果。毕竟,闪电所产生的噪音难道不应该是震耳欲聋的吗?
到目前为止,一切事物皆已可能被归属于纯物理学和生理学的领域范畴。然而,即使在这一狭小的范围内,有人也会认为其手头的资料定然值得认真研究,值得引起学者们的注意。为何事情并非如此呢?尽管要承认这一点并不容易,但这其实关乎人类思想的肤浅性,这一结论已通过上千例类似事件得到了验证。首先,在最早期的实验中所采用的主要物体往往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桌子——这不过是寻常之物,并无任何特别。有趣的是,一个简单的词语竟然会对最严肃的事情产生影响!如果不考虑这种运动可能涉及任何一种物体的情况,把焦点集中在桌子上无疑最具有便利性,因为相较于其他家具而言,桌子的四周显然可以容纳更多的人。然而,“优秀”的头脑有时会过于狭隘,他们觉得让自己去关心那些被大家称为“灵桌招魂”的现象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倘若加尔瓦尼
[a] 观察到了普通人所观察到的现象,并给这一现象取个了滑稽的绰号,那么它也会被人们视为具有和魔术棒一样的可信度。为什么学者们关心“青蛙跳舞”的时候不会认为是有失自己的身份呢?
尽管如此,仍有少部分人是谦虚的,他们承认大自然可能并不会给出最后的答案,为了让自己安心,他们希望亲自去观察这一现象。然而不巧的是,这种现象并不总是符合他们的预期。由于事情并没有次次按照他们的意愿或者实验方法来进行,所以他们得出了一个否定的结论。尽管这些人做出了自己的这一判断,桌子却仍在转动,我们或许可以对伽利略说:“不管怎样,桌子动了!”我们还可以说,这一现象的重复出现,如今已令其具有了一种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我们需要做的,只是为它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如果说这种现象不能按照观察者的意愿和要求,以完全相同的方式重复再现,那么是不是就能否定这一现象的真实性呢?电学和化学现象的发生依赖于特定的条件,但我们是否能因为在某种条件下不会发生电学和化学现象就否定其存在呢?既然如此,靠人类流体而激发的物体运动现象也需要具备其自身的特定条件,对此,我们又何须感到大惊小怪?一旦有观察者在场,这种现象便会嘎然而止——因为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要么在心血来潮时将东西摆弄一番,要么牵强附会地套用日常现象的规律,而完全不考虑新的事物也需要遵循新的规律这一客观事实。要想了解这一规律,必须研究产生这种现象的环境,而这种研究只能依赖于耐心、仔细、有时甚至是非常长时间的观察。
那些明显存在欺诈和屡屡行骗的行为,往往会遭到人们的反对。但我们想反问的是,他们是否确定这就是欺骗,或者说他们有没有可能只是为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贴上了欺骗的标签。同样的道理,从未受过教育的人走进物理学家的实验,他们眼中看到的可能只是一个熟练的魔术师在玩着各种各样的把戏。即使偶有欺骗行为发生,但就可以将其作为否认这一现象本身的理由吗?只是因为有的魔术师自称为物理学家,我们就必须全盘否定物理学?此外,对于那些被假定为骗子的人,还有必要考虑一下他们自身的品行以及行骗的目的。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恶作剧?一个恶作剧或许可以暂时地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但如果其持续时间太久,那么无论是恶作剧的对象,还是搞恶作剧的人,都难免心生乏味。
此外,如果一个恶作剧从世界的一端蔓延到世界的另一端,而且不乏最严肃的人、最受尊敬的人和最开明的人参与其中,那么这个恶作剧至少和现象本身一样,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四
如果我们所考虑的现象仅局限于物体的运动,那么就会将其限定在物理学的领域范畴——正如我们之前所讲到的——然而情况并非如此。事情注定要朝离奇的方向发展。我们很快发现 (尽管并不清楚是何动机),物体所受到的冲击并不仅仅是机械力盲目作用的结果;相反,这一运动的背后隐含着智慧的因素。这为我们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观察领域——许多秘密或许就可以揭开神秘面纱,迎刃而解。那么,世间是否真的存在一种智慧的力量呢?如果有,那这种智慧的力量是什么?本质为何?起源何处?是否优于人类?这些都是由第一个问题衍生出的其他问题。
智慧显灵的第一种形式是通过桌子自身的移动,并用一条桌腿敲击地板,发出一定次数的声音,从而对人们提出的问题做出回应,根据事先商量好的次数来表示“是”或者“否”的回答。即便在现场,对于怀疑者而言,也没有什么值得令人信服的东西,因为他们可以将答案解释为一种机会结果。但是到后来,通过使用字母表中的字母,人们得到了更为复杂的回答。通过敲击地板的次数与每一个特定的字母相对应,桌子可以以单词和句子的形式对问题做出回答。回答的正确性以及答案与提问的一致性往往令人目瞪口呆。在被问及它的性质时,回答问题的神秘之物宣称它是一种运动的背后隐含着智慧的因素。这为我们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观察领域——许多秘密或许就可以揭开神秘面纱,迎刃而解。那么,世间是否真的存在一种智慧的力量呢?如果有,那这种智慧的力量是什么?本质为何?起源何处?是否优于人类?这些都是由第一个问题衍生出的其他问题。
智慧显灵的第一种形式是通过桌子自身的移动,并用一条桌腿敲击地板,发出一定次数的声音,从而对人们提出的问题做出回应,根据事先商量好的次数来表示“是”或者“否”的回答。即便在现场,对于怀疑者而言,也没有什么值得令人信服的东西,因为他们可以将答案解释为一种机会结果。但是到后来,通过使用字母表中的字母,人们得到了更为复杂的回答。通过敲击地板的次数与每一个特定的字母相对应,桌子可以以单词和句子的形式对问题做出回答。回答的正确性以及答案与提问的一致性往往令人目瞪口呆。在被问及它的性质时,回答问题的神秘之物宣称它是一种灵性;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并提供了其他类型的信息。这显然应该被视为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没有人专门想到用灵性来解释这一现象;相反,是这一现象揭示了这一术语。物理学领域常常会运用假设作为推理的基础,但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人这样做。
不过,采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流,多少会令人感到厌烦,且有诸多不便。其中有一个隐形之存在——这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建议采用另一种交流方式。这个特殊的灵性提议把铅笔插入一个小篮子或其他物体上。然后铺上一张纸,篮子就会被曾经移动过桌子的隐形力量所移动。然而,这支铅笔并不只是在做简单的规律运动,而是会自动书写,遣词造句,甚至积辞成章,内容涉及哲学、道德、玄学、心理学等最深刻的问题,且速度能达到手写那么快。
这一建议是同时在美国、法国以及其他几个国家提出的。在巴黎,1853 年 6 月 10 日,一位信奉这一学说的狂热信徒——他自 1849 年以来一直迷恋于招魂术——收到了这样的指示:“走进隔壁那间屋子,找个小篮子;把一支铅笔插入其中,然后将其放在一张纸上,并将你的手指搁在边缘。”
待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过了一会儿,篮子开始移动,并带动铅笔清晰地写下了这样句话:“我明确地禁止你将我刚刚告诉你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下一次我会写得更好。”
由于安插铅笔的对象仅仅只是一个工具,它的性质和形式并不重要,方便易用才是关键,因此许多人开始转而使用占卜板。但是,无论是篮子,还是占卜板,如果没有受到拥有特异禀赋者的影响,它们是不会移动的。这些特异禀赋者被称为灵媒,即灵性与人类之间的媒介。产生这种特异禀赋的条件与身体因素和道德因素都有关系,但具体原因仍不甚明了。灵媒涵盖了不同的年龄阶段、不同的性别和不同的智力水平。而且,这一能力可以通过练习的方式进行提升。
五
这时,人们才意识到,篮子和占木板只不过是手的延伸,当灵媒直接拿着铅笔时,他们的手便会在一种不由自主且近乎狂热的冲动驱使下自动书写。通过这种方式,交流变得更加快捷、便利和完整。及至今日,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最常用的方式,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数量相当可观,并呈现与日俱增的趋势。最后,各种经验显示,世间还存在许多其他形式的灵媒载体,且人们发现通过语言、听觉、视觉、触觉等方式也能实现交流,甚至可以通过灵性直接书写,也就是说,完全无需借助灵媒的手或铅笔。
这一事实已明确无误,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有待考虑:灵媒在回答问题时所扮演的角色是否可能既有技术层面的作用,也有精神层面的作用。要解决这一问题,有两个条件至关重要 (这将无法避开细心的观察者)。其一,灵媒将手指放在篮子的边缘,然后通过其作用使篮子发生移动;通过检查可以发现,灵媒以任何一种方式引导篮子移动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尤其在三个人同时接触篮子的情况下,显然更加没有这种可能。因为这除了需要几人之间在思想上高度一致,彼此相互理解,并对各种问题做出相同的回答之外,还需几人之间的运动真正达到令人不可思议的协调一致才能做到这一点。其二,不会对问题做出不切实际的回答,根据通灵时的不同灵性对书写笔迹做出明显改变;同一个灵性再次出现时,会呈现出相同的书写笔迹。要做到这一点,灵媒必须训练自己掌握二十种不同的书写风格,而且每次都必须记住不同灵性所对应的书写风格。
第二个条件取决于回答本身所具有的性质。在大多数情况下——尤其是在涉及抽象问题或科学问题时——回答的内容显然超出了灵媒的知识范畴,甚至智力水平。此外,灵媒通常并不清楚其所写的内容,甚至可能并不理解所提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可能是在心里问的,或是用外语问,用外语答的。此外,篮子还有可能自动写下一些完全出乎意料的话题,而事先并未问及过这样的问题。
在某些情况下,灵媒给出的回答充满智慧,颇具深度,而且非常及时,其思想是如此的崇高至尚,以至于它们只可能来自于一个具有最纯粹道德的更高级智慧。其他时候,回答又是如此轻率、无聊和平庸,以至于理智拒绝接受它们是同一来源的可能性。这种语言的多样性只能用显灵智慧的多样性来予以解释。这些智慧是否属于人类?这是需要澄清的一点。对此,本书将按照灵性本身所传达的那样,给出一个完整的解释。
在这里,我们所面临的是超出习惯性观察范围所产生的明显结果。这一结果的出现并非秘而不宣,而是可以昭示于青天白日之下;任何人都能亲眼目睹和观察,因为这绝非某个人独有的特权,重复再现这一结果的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如有果,必有因。由于这一结果揭示了智慧和意志的作用,因此它们并不属于纯粹的物理领域。
针对这一问题已经创立了多个理论。我们将对这些理论进行简要审视,看其能否对所有已呈现的事实做出合理解释。但与此同时,让我们接受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存在形式的存在——因为这正是智慧自身给出的解释——看看他们可能想要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六
正如我们之前说的,与人交流的存在宣称自己是灵性,而且他们当中至少有一部分说自己曾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类。他们构成了灵性世界,就像我们地球上的生命构成了物质世界一样。现在,我们将简要地总结他们向我们传达的关于灵性主义学说的要点,以便我们对某些反对意见做出回应:
• 上帝是永恒的,不变的,非物质的,独一无二的,最强大的,且无上公正和善意的。
• 上帝创造了宇宙,宇宙包括所有有生命的、无生命的、物质的和非物质的存在。
• 物质存在构成了有形世界或物质世界,而非物质存在构成了无形世界或灵性世界,即精神世界。
• 灵性世界是健全的,原始的,永恒的,先在的和永生的世界。
• 物质世界是次要的;它可能会消亡——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但其不会改变灵性世界的本质。
• 灵性会暂时性地套上一个易腐朽的物质皮囊,死亡令皮囊销毁,令灵性重返自由。
• 从所有不同物种的物质存在中,上帝选择了人类作为已进化到一定程度的灵性的化身。这让人类获得了超越其他物种的道德升华和智力提升。
• 灵魂是灵性的化身;躯体只是灵性的皮囊。
• 人类由三大要素构成:其一是躯体或有形存在,其与动物类似,因拥有相同的生命本源而具有生机;其二是灵性主义学说导论
灵魂或非物质存在,即化身于躯体的灵性;其三是统一躯体与灵魂的链接,即躯体与灵性之间的媒介要素。
•人类因此拥有两大本质:通过躯体享有动物的本质和相同的本能;通过灵魂享有灵性的本质。
•链接或灵性包用于统一躯体和灵性。这是一种半物质的皮囊。死亡只能毁灭密度更高的皮囊,即肉体。灵性会一直保留灵性包,用于容纳其虚无之身。在正常状态下,灵性包是不可见的,但灵性可以让它变得可见,甚至是有形,犹如幽灵现象中所发生的那样。
•因此,灵性并不是一种抽象的、无法定义的、只能借助思想来构想的存在。它是一个真实的、有界限的存在,在某些情况下,可以通过我们的视觉、听觉和触觉感知。
•灵性归属于不同的等级,他们在权力、智力、知识或道德水平上并不完全平等。第一级为进化程度最高的灵性。除了情感的纯洁和对善的热爱,这些灵性还会按照其自身的圆满程度、知识水平和与上帝的亲近关系进行区分。他们是天使或纯洁的灵性。其他等级与上述的圆满存在不同程度的差异。最低级的灵性拥有与我们一样的强烈情感——仇恨、嫉妒、猜忌、骄傲等——而且喜欢做坏事。这些灵性既非大善,也非大恶,他们通常比邪恶者更麻烦,更狡诈。从本质上而言,他们喜欢调皮捣乱,无足轻重,是愚蠢而轻浮的灵性。
•灵性不会永远归属于一个等级。他们都会通过不同阶段的灵性层次来完善自己。这种完善是通过化身来实现的,一部分体现为赎罪,一部分体现为使命。地球上的生命会让灵性经历几度锤炼,直至达到圆满。它是一种筛选灵性之书
器或净化器,通过这一方式让灵性得到不同程度的修练或完善。
•离开肉体后,灵魂会返回其最初所在的灵性世界。在灵性世界停留一段或长或短的时间后,灵魂将重新开始体验新的物质生命。
•由于我们的灵魂必须经过多个化身,因此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许多存在,我们在前进的不同阶段也会有其他的存在。这将发生在地球上或者其他世界。
•灵性的化身总是发生在人类身上。认为灵魂或灵性能化身于动物体内的想法是错误的。[1]
•灵性的多个物质生命总是前进的,从会不倒退,但进步的速度取决于它为了达到圆满所付诸的努力。
•灵魂的品质取决于化身灵性的品质。因此,一个道德的人是一个善良的灵性化身,而一个邪恶的人则是一个缺少进化的灵性。
•灵魂在化身之前拥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在与肉体分离后仍会保留这一个性。
•当灵魂返回灵性世界时,灵魂会再次遇见在地球上认识的所有人,并且之前的所有生命都在其记忆中被描绘出来。灵魂能回忆起它所做过的一切好事。
•化身灵性会受到物质的影响。通过提升和净化其灵魂来克服这种影响的人更接近于善良的灵性,他们将在某一天被列入其中。然而,那些允许自己被邪恶的激情所控制的人,以及通过屈服于他们的兽性来满足他们原始欲望的人,更接近低级的灵魂。
•化身灵性居住在整个宇宙中的各个星球之上。
•脱离肉身或游离的灵性不会占据任何固定或受限制的区域。他们无处不在,在空间里,在我们身边,一直在看着我们,与我们交融在一起。它们构成了一种始终在我们周围活跃的无形人口。
•灵性会不断作用于精神世界,甚至物质世界。他们作用于物质和思想。它们是一种自然力量,是许多现象背后的真正原因,除了灵性主义,这些现象到现在仍无法解释或难以解释,且尚未找到合理的解决方案。
•灵性和人类之间的互动是永恒的。善灵会鼓励我们走上从善之路。他们在生命的考验中支持我们,并帮助我们以勇气和顺从承受这一考验。另一方面,恶灵会怂恿我们走上邪恶之路。他们乐于看到我们屈服并堕落到与他们一样的水平。
•灵性与人类的交流要么是隐秘的,要么是直接的。隐秘交流——在物理意义上是无法察觉的——它会在我们身上施加或好或坏的影响,甚至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善灵和恶灵的区分取决于我们自己的判断。直接交流会借助于书写、说话或其他物理手段,通常是通过充当其工具的灵媒来实现的。
•显灵要么是自发的,要么是被召唤的。我们可以召唤所有的灵性,无论他们生于何时,也无论他们在世时是无名之辈,还是显赫人物。我们可以召唤我们的亲人、朋友或者敌人。通过书面或口头的交流,我们可以获得建议,了解他们的现状,询问他们对我们的看法——无论他们被允许传达什么启示。
•灵性是否受到吸引取决于他们与召唤者道德本性之灵性之间的亲和力。高级灵性喜欢严肃的会议,在那里占主导的是对善的热爱以及对学习和成长的真诚渴望。他们的存在会排斥低级的灵性。对于那些来去随意并会影响轻浮之人的灵性,或那些只遵从于好奇心或拥有其他邪恶本能的灵性,与其期待从他们那里获得任何有益的忠告或有用的信息,倒不如预料他们的无聊、谎言、恶作剧和欺骗。他们常常借用受人尊敬的名字,以便更好地引诱我们犯错。
•不过,要区分善灵和恶灵非常简单。高级灵性的语言总是庄严、高尚的,蕴含了最高的道德,没有任何低级的情绪。他们的建议会彰显出最高的智慧,而且总是告诫我们要进步和从善。低级和卑微的灵性几乎总是平庸的,甚至可能是愚钝的。虽然他们有时也会说一些好话或实话,但更多的时候是做出错误和荒谬的声明,要么是出于恶意,要么是出于无知。他们嘲笑人们的轻信,戏弄那些质疑他们的人,奉承人们的虚荣心,用虚假的希望哄骗人们的欲望。总而言之,严肃的交流,严格意义上只会出现在严肃的中心[b],在那里成员们因拥有亲密向善的思想交流而和睦相处。
•高级灵性的道德可归结于《基督的福音箴言》中的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亦言从善弃恶。根据这一原则,人类会发现这条普遍的行为准则甚至适用于最微小的行为。
•他们教导我们:自私、骄傲和欲望等情绪会让我们堕落至与动物无异,会让我们受物质奴役;通过摒弃世俗的玩世不恭,善待和关爱邻里,修炼灵性本质,地球上的人可以将自己从物质中解放出来;我们每个人都应当运用上帝为考验我们而赋予我们的能力和本领让自己成为有用之人;强者应当支持和保护弱者,滥用强势和权力欺压他人是有违上帝法则的行为。最后,他们还教导我们:灵性世界的一切无可隐藏;伪君子无所遁形,其邪恶将暴露无遗;那些曾经被我们伤害的人会一直在那里,避无可避,这是等着我们领受的一大惩罚;在灵性世界,未进化的灵性和进化的灵性状态对应着我们在人世所无从了解的悲伤和喜悦。
•然而,他们也教导我们:没有不可原谅的错误,没有不能救赎的罪过。根据自身的意愿和努力,我们会从众多的存在中找到必要的赎罪手段,从而让我们能够趋向圆满,达成最终目标。
这是灵性教义中关于灵性主义学说的总结。现在,让我们看看反对者的意见。
七
在许多人看来,来自于高等教育机构的反对者,在并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对这一学说提出了强烈质疑。我们绝不是那些嚷嚷着要驳斥这些学者的人,以免我们被认为不尊重他们的博学。恰恰相反,我们非常敬重他们,也很荣幸能够与他们相提并论[c]。但是他们的观点并不能代表在任何情况下都无可辩驳的看法。一旦科学超越了某一现象的物质观察范畴,并试图对其进行评价和解释时,科学家们就会展开广泛的猜测。他们会创立自己的小理论,希望看到自己的理论占据上风,并会强烈捍卫其理论的真实性。最具争议的观点被提出,被反驳,甚至被当作荒谬的错误被否定,到后来却被宣布成为无可置疑的真理,这样的事情我们难道见得还少吗?事实是判断的唯一标准,无可争辩的推理依据。在缺乏事实的情况下,智者选择怀疑。
对于进行过充分研究的课题,学者们的观点是合理可信的,因为他们对这一话题的了解往往比普通人更加广泛和深刻。然而,一旦涉及到新的原理和未知事物,他们看待问题的方式就不过是个假设,而且他们总是根据自己的偏见来进行观察。甚至可以说,学者们比其他人拥有更多的偏见,因为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倾向于让一切事物符合自己特定知识领域的观点:数学家不能接受超出代数公式以外的证据;化学家将一切归结为元素的相互作用;等等。那些献身于某一特殊专业的人往往会试图将自己的所有想法融入其中。不过,一旦远离自己的专业领域,他们几乎总是在胡说八道,因为他们会用自己的观点去套用一切事物——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人性弱点。我会很高兴和自信地向化学家询问化学计量的相关问题,向物理学家询问电的内部工作原理,以及向工程师询问某个动力设备。但他们必须允许我——在不影响我对其专业知识表示尊重的前提下——不会考虑他们对于灵性主义的负面观点,这就好比我不会在一个关于音乐的问题上接受一名建筑师所做出的判断一样。
物理科学以物质的性质为依据,而物质的性质可以接受实验,并可以随意控制。另一方面,灵性现象则依赖于智慧的活动,这些智慧拥有自身的意志力,他们每每向我们展示其全然不受我们奇思妙想的牵制。因此,对待显灵现象,不能套用与物理物质相同的方法。他们需要特殊的条件和不同的方法,如果试图使他们接受普通的调查程序,就等于试图建立根本不存在的类比。科学本身没有能力在灵性主义的问题上发表自己的宣言。这并不是科学领域所关注的对象,无论其做出有利或者不利的结论,都是无足轻重的。灵性主义源于个人的信念,学者可以抛却其学者的身份,将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把这一问题交给科学,就像是把灵魂存在问题的解决方案交给一群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一样。事实上,灵性主义完全依赖于灵魂的存在及其在死亡之后的状态。仅仅因为某个人是一位伟大的数学家或解剖学家,就认定其必然是一位伟大的心理学家,这种想法显为是极不合理的。例如,一位解剖学家为了寻找灵魂解剖了一具尸体,但他却并没有像找到神经一样在其手术刀下找到灵魂,也没有看到灵魂像薄雾一样升空。单纯地根据对这一问题的资料审查,他得出了结论,灵魂是不存在的。那么这能说明尽管他的观点与关于灵魂不朽的普遍观点相反,但他的结论仍是正确的吗?答案是否定的。由此你可以明白为什么灵性主义不属于科学的评判范围。当灵性主义者的信仰为大众所了解和接受——根据其传播的速度来进行判断,相信这将为时不远——与其他所有曾经遭遇过反对的新思想一样,灵性主义也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学者们最终将屈服于证据。他们势必将纷纷接受灵性主义的信仰,但在此之前,要把他们从自己的专业领域中抽离出来,迫使他们全心力地关注一种既不在其特权之内,也不在其理论之内的外来事物,这种做法是有欠成熟的。与此同时,对于那些没有事先深入研究这一问题便采取消极立场的人,以及那些嘲笑别人不赞同其观点的人,他们都忘记了一点,那就是为人类做出贡献的重大发现也曾有过同样的遭遇。他们可能会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列入新思想反对者的名单中,被刻在博学大师们的名字旁。例如,有学者曾在 1752 年公然嘲笑过富兰克林关于避雷针的论文,认为其在众多讨论的课题中不值一提;还有一个学术团体因为声称富尔顿的理论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而导致法国在蒸汽动力航海时代失去了优势。不过,这两个问题均属于科学范畴。如果那些由世界上最伟大的学者所组成的机构对于自己尚未理解,但在几年之后将彻底改变科学、风俗和行业的理念只有轻蔑和嘲讽,又怎么能够指望一个对于他们工作领域而言完全陌生的问题能够获得更好的待遇呢?
少数学者在灵性主义方面所犯的错误或许令我们感到惋惜,但我们在其他学科领域对其权威的尊重并不因此而减少。不过,对于常识的理解,难道也必须有官方的学历认证吗?站在学术大厅外面的,就只能是笨蛋和傻子吗?让我们对灵性主义学说的信奉者们进行一项调查,来确定他们当中是否只有未接受过教育的人,以及为数众多的支持者们是否会将其归入简单的迷信范畴。这些人的品行和学问让我们敢于宣称,他们所确信的事情,定然有一定的道理。
我们再一次重申,如果我们所关注的现象仅限于物体的机械运动,那么对其物理原因的研究就的确属于科学领域的范畴。但这一现象涉及到了人类法则之外的显现形式,无法用数字或机械力来解释,故而超出了物理科学的能力范围。当一个新的现象出现时,如果无法将其归入任何已知的科学范畴,那么在进行研究时,学者们必须暂时抛开自己的科学专长,提醒自己正在涉足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绝不可囿于成见,固守成规。
那些认为自己的理由万无一失的,反而更有可能接近荒谬;即便一个想法错到离谱,也能找到支持它的理由,这也是为什么凡是在这些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他们都会一概拒绝、否认。对于那些让今天的人类引以为傲的重大发现,曾经的反对者们也是以同样的方式做出自己的判断。我们所谓的理性几乎总是隐藏的骄傲,而那些相信自己万无一失的人,等于是认为自己堪比上帝了。因此,我们要关注的是那些通情达理,不对自己尚未亲见的事物妄加评论的人,那些擅于以古鉴今,不相信人类已登峰造极或大自然已将其方方面面展示殆尽的人。
八
需要补充的是,要研究像灵性主义这样突然揭示全新且重大启示的学说,只有严肃谨慎、坚持不懈、思想开明的人,本着坚定而真诚的愿望,方可达成目标。未进行全面调查就轻易做出预先判断的,或者不愿通过必不可少的连续、规律和集中的思考来对这一学说进行审视的,以及想方设法地去嘲讽最严肃的问题,揶揄那些在学识、品行和信仰方面值得所有以其社交风度而自豪的人所推崇的研究者,而其目的只是为了不使其作为天才的声誉受到贬损的——凡是这样的人,都不具备研究这一学说的资格。对于那些认为这一事实不值得其关注的人,那就让他们就此放弃吧。没有人愿意违背自己的信仰;但同时也应该尊重他人的信仰。
连续性是严肃研究的一大基本特征。所以说,如果在一大堆荒谬的问题中随意而突然地抛出一个严肃问题,那么没有得到合理的答案,应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要想清楚地解答一个复杂的问题,既需要初步阐述,也离不开补充说明。任何人想要获得某一特定领域的科学知识,都必须有条不紊地进行系统地学习研究,从一开始就要遵循思想的脉络和发展。倘若一个人完全不了解某一特定科学领域的基本知识,那么他是否能够随机地向一位学者提出问题,并从中获益呢?好心的学者又是否能够给予这个人令其满意的答复呢?这种断章取义的回复必然是有失完整的,因此可能难以被人理解,甚至是荒谬可笑和自相矛盾的。这一规律同样适用于我们与灵性之间的关系。如果我们要向他们学习,就必须参与他们的学习课程;就好像我们在学校里一样,我们还必须选择适合的老师,然后勤学钻研。
我们已经指出,高级灵性只会参加严肃的会议,尤其是那些以思想和道德情操完美结合为特征的会议。轻浮和无聊的好奇心会令高级灵性感到厌恶,因为它们会排斥任何理性的个人。这两种特质特别容易招来虚伪和轻浮的灵性,这些灵性总是热切地寻找机会来嘲笑我们,戏弄我们。那么,在这样一个会议上提出严肃的问题会怎样呢?到底又能是谁会做出答复呢——如果能被接收到的话?就像是在一群喧闹饮酒的狂饮者的围绕下,你问什么是灵魂?什么是死亡?这样的提问不过是供人消遣娱乐而已。如果你想要获得严肃的回答,那么你自己必须严肃地对待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并为自己准备好所有的必要条件。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有价值的回应。对待研究学习要勤勤恳恳,坚持不懈;否则,高级灵性会抛弃你,好比教授会抛弃粗心大意的学生一样。
九
惰性物体的运动是一个已 被证实的事实。然而,仍然有待研究的是,在这样的运动中是否有智慧的显灵?如果有,那智慧的来源是什么?我们所指的显灵并不涉及某些物体智慧运动,而是包括语言交流或者由灵媒直接手写交流。对于那些已经深入研究过这个问题的人来说,这种显灵是相当明显的,但他们可能不会一眼就将其与灵媒个人的意愿区分开来,从而让新的观察者信服。因此,我们的关注点集中在借助依附于小篮子、占卜板等物体上的铅笔所获得的书写内容。正如我们之前所说,灵媒将手指放在物体上的这种方式容易让人怀疑书写过程受到了某种巧妙的干扰。为了进行讨论,让我们先假设灵媒可以借助某种特别能力来欺骗最细心的观察者。但当答案的内容超越了灵媒自身的思想和知识体系时,又该对答案的本质做何解释呢?我们这里所指的不是简单的单音节回复,而是指以惊人的速度书写的许多页关于某一课题的内容,这既有可能是自发的,也可能是特别要求的。从一位完全不谙文学的灵媒手中可以写出世间最伟大的诗人才能写出的崇高和唯美的诗歌。此外,更加值得注意的是,现在到处都在写出这样的纸张,灵媒的人数也在与日俱增。那这些事件都是真的吗?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只能回答:多看,多观察——机会总是会有的。但最重要的是,要在适当的条件下长期坚持不懈地观察。
反对者们会如何回应这些证据呢?他们会说:“你是江湖骗术或假相的受害者。”首先,我们的回答是,江湖骗术大多不会干无利可图之事;江湖骗子也不会辛辛苦苦白干活。这顶多只能算一个恶作剧。但是,要有怎样一种奇怪的巧合,才会让世界这一端的恶作剧者居然能够理解远在世界另一端的恶作剧者,以致于他们居然能以同样的方式行事,又能产生相同的效果,并且还能用各自不同的语言,对同样的问题给出相同的答案——即使不是同样的词语,至少也是同样的意思?为什么为人严谨、受人尊敬、受过教育的人也会去迎合这样的花招?其目的何在?为什么在孩子们的身上居然也能看到产生这些现象所必需的耐心和技巧?毕竟,除非灵媒只是被动的工具,否则很明显,我们将不得不授予他们远远超出其年龄和社会地位的能力和知识。
其次,反对者们认为,倘若不涉及欺骗,那么双方 ——灵媒和观察者——都有可能因假象而受到蒙蔽。毫无疑问,见证者的素质的确不容忽视。因此,人们有理由问,在今天拥有数百万追随者的灵性主义学说是不是只在从未受过教育的人群当中招募信徒呢?灵性主义所依据的现象是如此特别,有这样的质疑,我们认为可以理解;但是我们绝不接受那些垄断常识的怀疑论者的说法:他们毫不尊重对方的习俗惯例和道德价值观,只要有人不认同他们的观点,他们就会统统为其贴上无知无能的标签。在明智之士看来,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在对某一问题进行了长期的观察、研究和思考后所提出的观点,即便不是令人确信的实证,至少也是一个可能的假设;毕竟,灵性主义已经引起了许多严谨人士的关注,而这些人既无意于传播谬误,更不会愿意徒浪费时间。
十在反对者的不同意见中,有一些是较为合理的,至少表面上如此,因为它们是由严肃人士基于观察后所提出的。这当中有一项观察是指某些灵性的语言,因其有鬼神迷信之嫌而被人认为有失高尚。然而,如果我们参考前文中所提到的这一学说的摘要,我们就会发现,灵性教导我们他们在知识水平或道德品质上并不都是完全平等的,我们不能只从表面上听信灵性告诉我们的事情。明智的人要懂得如何区分善恶好坏。显然,这种情况容易让人得出一个结论,即我们完全是在与一些以欺骗为唯一目的的邪恶之徒打交道,而得出这一结论的人并不熟悉高级灵性显灵的会议中所进行的交流;倘若有高级灵性在场,他们便会不这么认为。不幸的是,机会给这些人带来了如此严重的影响,以致于只向他们展示了灵性世界颓废堕落的一面。另一方面,我们也不想假定这是因为个人的爱好倾向才招来了邪恶、欺诈和满口脏话的灵性,而不是善良的灵性。我们最多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们的本源还不足以使他们远离邪恶,既然他们找到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某种乐趣,恶灵便会借机与他们混在一起,而善灵却会对此敬而远之。
如果有少数几个不明事理或品行不端的人,他们根本不值得有学知或有见识之士与之为伍,我们却根据这样一群人的言行来判断所有人的性格,这肯定是不合逻辑的。同样,根据上面的事实来推断所有灵性的性格,亦是如此。这就好比外国人士来到了一个很大的首都城市,却只看到了最糟糕最乱的城郊地区,然后便根据这一街区的风俗和语言来判断整个城市的人口素质。在灵性世界里,也有善恶社会之分。如果这些人真正研究了在高级灵性中间所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就会意识到,天国并不仅仅只有社会的渣滓。尽管如此,他们可能会问:“高级灵性真的来了吗?”我们的回答是:不要停留在表面;要多看,多观察,自己做判断。事实摆在这里,就是给每个人看的,除非是耶稣所说的那些人:“他们有眼却看不见;有耳却听不到。”
与这种观点不同的看法认为,所有的通灵和显灵不过是一些恶魔力量的介入,这个新的普罗透斯[d] 可以伪装成任何一种形式,只为了更好地欺骗我们。鉴于我们并不认为这样的想法值得认真审视,也就不再对此过多纠结:我们之前所说的,已足以将其驳倒。只是要补充一点,如果事情果真如此的话,我们不得不承认,魔鬼有时倒是非常聪明睿智,非常通情达理,尤其是非常道德仁义的——或者说世界上也有好的魔鬼。
事实上,我们怎么能相信上帝只允许恶灵来表现自己,来欺骗我们,而不为我们提供善灵的忠告来与之对抗呢?如果上帝不能这么做,那就意味着他软弱无能;如果上帝能做却没有做,那么他便担不起神圣的美德。无论是哪一种假设,都是对神明的亵渎。然而,我们想要强调的是,承认的确有恶灵交流这一事实,也意味着承认了的确有显灵发生这一事实。既然它确有发生,那么必定是得到了神的许可。倘若不虔诚,我们又怎能相信上帝只允许恶灵显灵,而排斥善灵呢?这样的学说显然有悖于最简单的常识和宗教观念。
十一其他的反对者补充说,奇怪于我们似乎只关注名人的灵性,并问为什么只有这些人才会显灵。和许多其他错误一样,这一错误也缘于肤浅的观察。在自发显现的灵性中,无名之人远多于显赫之士;他们经常以寓言中的人名或与其性格一致的名字来命名。至于被我们召唤的灵性——除了亲人或朋友——我们会更倾向于认识的人,而非陌生者,这也很正常。至于名人志士,由于他们的声名更加显赫,因而吸引了更多的关注。
还有一点让反对者们感到奇怪的是,杰出人物的灵性偶尔也会对我们的召唤做出回应,有时,他们还会关心一些相较于他们生前所取得的成就而显得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要知道,这些人在世间曾享有的权力和尊重并不一定能让他们在灵性世界中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这其实不足为奇。灵性们倒是证实了 《福音》中“大者必降,小者必升”的话——此话当根据我们每一个人所占据的位置来解读。所以说,凡尘世间排第一的,在灵性世界很可能排最末。那些让我们在这一生中向他们鞠躬的人,回来时可能已变成最谦卑的劳动者,因为他们一旦离开尘世,也会抛却生前的所有辉煌。最强大的君主可能会发现自己比那些最低等的士兵还要卑微。
十二根据对事实的观察和灵性自身的证实,我们发现,一些低级灵性常常借用名人和受人尊敬的伟人之名来抬高自己。那么我们又怎样才能确定那些自称曾是苏格拉底、凯撒大帝、查理曼大帝、芬乃伦、拿破仑、华盛顿等人的灵性前世的确是这些人呢?提出这个问题的甚至不乏一些灵性主义学说的虔诚信奉者。他们认同灵性的干预和显灵,但对于我们如何鉴定灵性的身份却表示了疑问。的确,要进行这种鉴定确实不易。不过,尽管我们无法以一种与备案登记证明一样有效的方式来判定其身份,但至少可以根据某些迹象进行推断。
对于我们熟悉的人(例如:亲戚或朋友,尤其是他们刚刚去世时),当其灵性显现出来时,他们的语言通常与我们所熟悉的特征完全一致。这本身就表明了其身份。当这些灵性谈及私事或提起那些只有参与者才知道的家庭事务时,即使还有其他什么疑虑,也都可以迎刃而解了。一个儿子几乎不可能弄错自己父亲或母亲说的话;反之,父母也不太可能分不清自己孩子说的话。在这些亲人的招魂过程中,有时会发生一些极不寻常的事情,使得即使最疑心的人也不得不信服。冥顽不化的怀疑论者常常为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而震惊。
这种通灵的另外一种方式往往足以验证某个灵性的身份:书写。正如我们之前所讲的那样,一个灵媒的书写笔迹通常会因被召唤的灵性而相应变化。每次和同一个灵性交流时,其笔迹都是完全一样的。在涉及最近亡故人士的案例中,已有无数次证明,通灵的笔迹与此人生前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我们甚至还见到过完全相同的签名。不过,我们并未将这一事实作为一个规则或常态进行引用。我们只是说它值得注意。
只有当灵性达到一定纯粹度时,才不受到任何物质的影响。只要他们还没有完全去物质化 (这是他们所采用的表达方式),就仍会保留他们在世时的大部分想法、喜好和特性,这也是确认其身份的另一种方法。最重要的是,我们的确通过大量细节实现了对其身份的确认,但只有专注和持续的观察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曾观察过一些生前曾为作者的灵性,他们会讨论自己的作品或学说,赞成或批判其中的某些部分,有的甚至还记得其生前或死时一些无人知晓或者鲜为人知的场景。这些迹象至少可作为证明身份的典型证据,这也是在涉及抽象问题时唯一可以使用的证据。
既然在某些情况下能够从一定程度上确认被召唤灵性的身份,那么在其他情况下也没有理由做不到这一点。对于亡故时间较长的人,尽管我们不能沿用同样的方法鉴定其身份,但总归可以根据他们的语言和性格来进行推断;也就是说,一个正直高尚之士的灵性永远不会像一个乖张或邪恶之人一样与人交流。至于那些自诩为名望之士的灵性,很快就会因其自己说的话和箴言露出马脚。例如,有个灵性自称是芬乃伦[e],却不小心违背了常识,也缺乏良好的道德风范,所以马脚也就自己暴露了出来。但是,如果他的思想表述始终是纯粹的,没有自相矛盾之处,而且与芬乃伦的高尚品格也很相符,那就没有理由怀疑这个灵性的身份。若非如此,人们就会认为,一个以宣扬道德正义的灵性,很有可能只是在玩一套伪装的把戏。
经验告诉我们,“物以类聚,灵以群分”——相同学识和性格的灵性以及生前拥有相同情操的灵性,他们总是会以团体或家庭的形式聚集在一起。因此,灵性的数量是无法估算的,我们还远未认识所有的灵性——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仍是籍籍无名的。所以,像芬乃伦一样的灵性,他既有可能是冒芬乃伦之名而来,也有可能是被芬乃伦派遣而来,即相当于芬乃伦的代表。究其原因,一则可能是他认为这个灵性与自己很像,可以代他行事;二则,他认为只有在报上名字以后,才能让我们专注于自己的想法。不管怎样,这个灵性是不是芬乃伦本尊,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能像芬乃伦本人一样谈论高尚的事情,那他就是一个善灵。他使用什么名字并不重要,这只不过是我们用来坚定某种想法的常用手段罢了。但在亲人的招魂事件中,这种情况又有所不同,正如我们前面提到的,其身份可以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明显证据来确认。
不可否认,灵性的替代很有可能引发诸多误会,从而导致错误的产生,甚至往往造成欺骗。这就是灵性主义在实践中所面临的困难之一。但是,我们从未说过这是一门轻松简单的科学,或者说是一门毫不费力就能掌握的科学——它和其他任何一门科学都是一样的。我们不得不反复强调,灵性主义是需要持续学习和长期钻研的,因为灵性现象的出现并不取决于我们的意愿,我们只能等待它自发出现,尤其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对于细心和耐心的观察者来说,事实依据还是相当丰富的,因为他们能够发现无数细微的特征差异,在他们看来,这些差异虽然细微如发,却明亮如光。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科学的其他分支:一朵花,肤浅的观察者只看到它美丽的外表,而植物学家却从中发现了值得思考的宝库。
十三这些观察还帮我们解决了另一个难题:灵性的语言差异。由于不同的灵性在知识和道德水平方面往往高下不一,所以显然,同样的问题可能会得到不同的回答,有时甚至是相互矛盾的答案。这就好比我们分别向一个学者和一个从未受过教育或者爱搞恶作剧的人提出同一问题一样,也会出现上面这种情况。这里的关键在于,我们得弄清楚是在向谁提问。不过,有人可能会问:我们怎么解释为什么即使同是高级灵性,也并不总是赞同彼此的观点?首先,我们要说明的是,除了我们刚刚指出的原因外,还有一些其他因素也有可能影响回答的性质,而这些因素与灵性的进化程度无关。这一点非常重要,目前仍有待通过进一步的研究来进行解释。正因如此,我们建议一定要持久关注、深入观察,最重要的是,要结合所有的人类科学,做到连续不断和坚持不懈。即便只是当个普通的医生,也需要熬上数年的时间;要想成为真正的学者,那必定要花上半生的心血。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指望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获得无限的智慧呢?所以,千万不要被误导了:对于灵性主义的研究是无限广阔的,它将广泛地涉及到形而上学和社会秩序的所有问题。既然它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完整的世界,那么也就不难理解研究它为何需要花费如此大量的时间了?
此外,对于一些显而易见的矛盾,它的真实性可能并不总如最初看起来那样。毕竟,如我们所知,学者们每天也是在研究着相同的科学,却会使用不同的术语来区分不同的定义,或是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同一个问题,尽管其基本思想并未改变不是吗?单是为词项“语法”做出的定义,你就算不清有多少个!我们必须补充一点,答案的形式几乎总是取决于问题的形式。因此,将通常只不过是用词不同的地方当成是矛盾,这种做法显然不够成熟。高级灵性根本不关心形式。对他们而言,思想的本质才是一切。
让我们重新审视一下灵魂的定义。由于这个词的定义并不是唯一的,因此灵性可能会根据具体的应用来对其进行区分,正如我们所做的一样。一个人会说这是生命本源;另一个人可能称之为生命火花;第三个人说它是内在的东西;而第四个人可能说它是外在的东西,等等。从他们各自的观点来看,所有这些都是正确的。我们甚至可能会认为这其中有人是信奉唯物主义理论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上帝”一词。一些人认为,上帝是所有事物的原则;另一些人则认为上帝是宇宙的创造者,是最高智慧,是无限,是伟大的神灵等等。但无论如何,它始终都是上帝。我们再举一个例子,那就是灵性的分类。事实上,从最低级的灵性到最高级的灵性,这中间形成了一个不间断的系列,如果非要对他们进行分类,便存在武断之嫌。这个人可能会把他们划分为三个等级;另一个人却希望分为五级、十级或者二十级,但这统统都不正确。在这一点上,所有的人类科学都不例外,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体系——体系虽然各不相同,但科学本身还是一样的。无论是按照林奈的体系学习植物学,还是按照朱西厄或图内福尔的体系学习植物学,所学的都是植物学。有鉴于此,我们实在没必要太过重视那些纯粹的传统问题。让我们全身心地专注于真正重要的事情,我们会意识到,在一些看似最具对立性的事物中,我们通过反思,往往会发现我们在最初审视时所忽略掉的相似之处。
十四如果一些怀疑者只是热衷于指出灵性的拼写错误,却并没有为我们提供必要的观察,那么对于这些怀疑者的反对意见我们大可不必在意。我们必须得承认,灵性的拼写并非总是无可挑剔的,但只有在缺乏合理论据的情况下,才能使这件事成为被严肃批评的对象,因为要说灵性无所不知的话,那么他们就理应知道如何拼写。我们可以指出世间学者所犯的此类过失绝不在少数,但这并没有削弱他们的权威性。不过,这件事却牵涉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对于灵性,尤其是高级灵性而言,思想才是一切的关键,形式则无关紧要。在脱离了物质之后,灵性的语言会像思想一样迅速,他们彼此间只通过思想进行交流,完全不需要任何中介手段。所以,在他们为了与我们沟通,而不得不使用冗长而繁复的人类语言来表达他们的所有想法时——尤其是还不能表达得非常充分和非常完美时——他们肯定会觉得诸多不便。灵性自己也已曾提到过这一点。不过,观察他们利用何种方法来减少这种不便,倒是件很有趣的事。如果我们也不得不用很长的单词和句子来表达自己,同时又无法表达出我们想要表达的所有意思,那我们也会觉得懊恼。这大概和天才们遭遇的难处是一样的:他们对于用钢笔慢吞吞地写字感到很不耐烦,因为笔的速度永远跟不上他们思想的速度。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灵性不太重视拼写方面的细节,尤其是在阐述深刻和严肃教义的时候。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他们能用所有的语言同样出色地表达自己,并且能够理解所有的语言,这难道不是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吗?不过,我们也不能就此得出结论,认为灵性并不了解语言约定俗成的正确性,因为他们完全能够在必要时做到这一点。例如,他们所写的诗歌几乎总能让即使是最苛刻的纯粹主义者也无可挑剔——尽管灵媒在这方面一无所知。
十五仍有一些人认为,凡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便处处皆是危机。看到有人因为太过沉迷于研究灵性主义而失去理智的案例,便让一些人对灵性主义做出否定的结论,这种情况并不在少数。但理性的人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观点呢?对任何一门知识的追求都会有让人心力交瘁的时候不是吗?有多少人在研究数学、医学、音乐和哲学的过程中走了火,入了魔,发了疯,成了癫?难道因为这样我们就要禁止这些领域的研究吗?这又证明了什么呢?体力劳动可能会伤害一个人的筋骨,即身体动作的工具;脑力劳动则有可能伤害一个人的大脑,即思想的工具。然而,工具虽然会遭到破坏,灵性却不会——它仍会毫发无损。一旦脱离了物质,它将再次拥有健全的功能。在它的领域,作为一个个体,它也只不过是自己工作的殉道者。
追求任何一门博大精深的知识都有可能致人疯狂:科学、艺术,甚至宗教,无一例外。之所以出现精神错乱,主要是缘于大脑有一种有机倾向,从而使大脑对某些印象变得更为敏感。只要这种倾向存在,就会在一个人最专心致志做某件事的时候显现出来,并慢慢转变成一种固恋癖。它有可能是有关专注于某一学科的灵性;也有可能涉及上帝、天使、魔鬼、财富、权力、艺术、科学、母性或者政治理论或社会理论。对于因宗教造成精神错乱者,如果灵性主义是他们最关注的事情,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变成疯狂的灵性主义者,在不同的情况下,疯狂的灵性主义者可能会用其他形式表达他们的疯狂。
因此,我要指出的是,灵性主义在这方面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权。不过,我还要更进一步阐明,正确地理解灵性主义反而可以防止精神错乱。在导致大脑过度兴奋的最常见原因中,失望、不幸和伤心首当其冲,这也是导致自杀的最常见原因。
但真正的灵性主义者是从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个世界的。对他们而言,这一切显得渺小而琐碎,因为未来还在等待着他们。生命如此短暂,转瞬即逝,任何烦恼不过只是生命旅途中的一些不愉快的小事罢了。会让其他人产生强烈情绪的事物却鲜少会影响到灵性主义者,因为他们知道,生活中的悲伤仅仅是一种考验,只要努力承受,永不抱怨,生命便会得到提升,他们也终将因自身所迸发的勇气而获得回报。坚定的信仰令他们懂得如何顺从,懂得如何远离绝望,远离这一可能导致精神错乱和自杀的常见原因。此外,通过与灵性的交流,灵性主义者可以了解到那些蓄意提早结束自己生命的人是何命运,那样的画面足以令他们停下来,好好地思考。这使得相当一部分人及时悬崖勒马,最终拯救了自我——这是灵性主义的一大功劳。怀疑者尽可以嘲笑他们想要嘲笑的一切。不过,我倒希望他们获得安慰,正如灵性主义者为所有努力探索其神秘深渊的人提供的安慰一样。
在导致精神错乱的原因中,还有一点必须考虑,那就是恐惧。例如,对魔鬼的恐惧曾令不少人心智狂乱,谁知道有多少胆小的受害者曾被魔鬼的恐吓吓得魂不守舍,这种恐吓甚至会因各种可怕的细节而变得愈发恐怖。有人说魔鬼,还有妖怪和狼人,都只是用来吓唬孩子的东西。然而,当这些孩子不再害怕魔鬼时,他们反而会变得比以前更淘气。为了让他们变得更听话,用这样的故事来吓唬孩子的人并未考虑过惊吓这些脆弱心灵可能导致怎样的心理伤害。如果缺乏恐惧会削弱宗教的威慑力,那么宗教便是软弱无能的。幸运的是,事实并非如此。宗教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影响人们的灵魂。为此,灵性主义倒是可以提供非常有效和严肃的工具——如果宗教知道如何利用这些工具的话。灵性主义会呈现事物现实的一面,因此能够中和因夸张的恐惧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
十六目前仍有待检验的有两种反对意见:这也是唯一值得关注的反对意见,因为它们有合理的理论支撑。两者都接受所有的物质现象和精神现象这一现实,但其却忽视了灵性的干预。
根据第一个理论,所有被归因为灵性的显灵,都仅仅是磁力和灵媒在一种被称之为“清醒梦游”的状态中所作用的结果,所有研究磁力的人都见过这种现象。在这种状态下,心智能力得到了异常的发展,直觉感知的范围超出了普通知觉的极限。在这种状态下,灵媒从自身及其清醒的意识中提取出他们所说的一切,以及他们传递的所有思想,甚至在平时对其而言是陌生的事物。
我们并不质疑梦游的力量,因为我们在过去的三十五年里曾对梦游进行过全面的研究,也见证过它的奇迹。事实上,我们认同许多显灵现象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解释。然而,我们通过广泛而细心的观察发现,在大量案例中,灵媒除了作为一种被动的工具,事实上并不能以其他方式参与其中。因此,对于那些赞同这一理论的人,我们只能说,正如我们对其他人所说过的:要多看,多观察,因为你们显然还没有见到所有的东西。接下来,我们将对比两种学说中所提到的问题。灵性理论从何而来?它是少数人为了解释这种现象而虚构出来的理论吗?当然不是。那后来又是谁揭示出来的呢?正是那些拥有着他们所称道的清醒神智的灵媒。然而,这种清醒的神智是否如他们所设想的那般重要呢?为什么这些灵媒要把自己创造出的东西归功于灵性呢?他们又何以能给出如此精确、合乎逻辑、令人叹为观止的关于超人类智慧本质的讯息呢?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是清醒的,要么不是。如果他们是清醒的,我们也能信赖他们的坦诚,那么声称他们没有说真话就是自相矛盾的。其次,如果所有的现象都是由灵媒一手制造的,那么同一个人的身份应该始终是一样的,我们就不可能会观察到同一个人用不同的语言进行交流,或者交替地表达完全矛盾的事情。同一灵媒在显灵上的不统一正好证明了其来源的多样性,由于我们无法在灵媒身上找到所有的这些来源,所以必须另寻别处。
根据第二种思路,灵媒的确是显灵的来源,但并非源自他们自身,而是源自他们的环境。灵媒犹如一面镜子,可以折射出其他参与者的所有思想、想法和知识;所以,灵媒所揭示的至少是某些人所了解的东西。我们不能否认参与者对显灵性质的影响——这也是灵性主义学说确立其基本原理所倚赖的依据。但这种影响与此处的假定完全不同,它与灵媒仅仅充当他人思想回音的角色存在很大的差距,因为已有成千上万的案例显示情况恰好相反。因此,这一理论包含了一个严重错误,它再次证明了过早得出结论的危险。因为坚信这一理论的人既无法否认有普通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存在,同时又无法认可灵性的干预,所以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释这个问题。如果他们的理论能够解释所有的现象,那肯定是很吸引人的,然而并不能。当有明显的证据表明,通过灵媒进行的某些交流完全有别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思想、学识和观点,而且这种交流通常是自发的,与所有先入为主的想法都不相同,我们的反对者却完全不顾这样的事实。他们的回答是,思想波不止于眼前的波圈,灵媒是对所有人类的反射。因此,当他们无法从眼前的环境中得到灵感,他们就会去别处寻找——在城市、国家、整个世界、甚至于其他天体。
我们并不认为这一理论提供了比灵性主义更简单、更可信的解释,因为它假定了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原因。有一种观点认为,宇宙空间中到处是各种存在,他们持继不断地与我们联系,并将他们的想法告诉我们;另一种假设则认为,宇宙中每一个点都会发出宇宙思想波,以汇聚一个人的思想。于我们而言,前者并不比后者更令人感到震惊。
再一次——这是我们非常强调的关键时刻——梦游症理论和我们可以称之为反射理论的是由某些人想象出来的;他们制定出这些个人观点来解释现象,虽然关于灵性的学说并非一个人类的概念。在没有人能想到的时候,在普遍意见反对它的时候,它就通过智慧显灵显露出来了。因此,我们必须要问:在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的思想中都不存在的理论,灵媒是如何想出来的呢?此外,成千上万的灵媒分散在全球各地,而以前从未谋面,这难道不是一个奇怪的巧合吗?如果第一个出现在法国的灵媒受到了已在美国被广泛接受的意见的影响,会是怎样奇怪的冲动会促使他去搜索海洋另一边三千英里远地方的思想,而那里的人习惯和语言都是如此陌生;而不是直接受他身边思想的影响?
然而,还有另一种情况没有得到足够的考虑。在法国和美国,最早的显灵不是通过写作或演讲,而是通过与字母表中的字母相对应来形成单词和句子。这就是显灵智慧最初宣称自己为灵性的方式。因此,即使我们假定在口头或书面的交流中有灵媒本身思想的介入,对于叩击声我们无法秉承同样的想法;他们的意义是无法被事先知道的。
我们可以引用许多事实来证明一个明显个性的存在,这是一个完全独立的意志,这是显灵智慧的一部分。我们邀请我们的对手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如果他们更仔细地研究这个问题,没有偏见,在看到所有必要的东西之前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他们就会认识到他们的理论无法真正有效地解释所有的事实。我们将限制自己提出以下问题:为什么显灵智慧——不管它可能是什么,拒绝回答某些有关完全了解的主题的问题,如提问者的姓名和年龄,他们手中有什么,昨天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打算明天做什么,等等。如果灵媒只是反映参与者想法的镜子,没有什么比这更容易回答了。
作为回应,我们的对手问我们为什么灵性——它必须知道所有事情——不能回答这样简单的问题,按照公理:“能成大事者,必能兼顾小节。”基于此,他们得出结论——真实存在的根本就不是灵性。我们反过来会问,如果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或一个恶作剧者出现在一群博学的学者面前,会发生什么,例如,是什么使白天变得如此光明。你认为他们会认真地回答吗?从沉默中得出结论,或者对提问者说他们都是傻瓜,这合乎逻辑吗?正是因为存在这样的高等级灵性,他们不会对无聊或愚蠢的问题作出反应;他们也不喜欢被盘问。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保持沉默,或者告诉我们他们只关心更严肃的事情。
最后,我们会问,为什么灵性总是在瞬间降临,为什么祈祷和乞求都无法让他们在离开之后再回来。如果一个灵媒只在其他参与者的精神影响之下行动,那么明显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参与者的意愿将达成一致,共同刺激灵媒的洞察力。因此,如果灵媒不能顺应其他参与者的意愿——即使与他或她自己的意愿一致,那是因为灵媒和其他人都在服从外部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正在展示它自己的独立和个性。
十七排除出于自私动机而提出的反对理论体系,对灵性主义学说的质疑几乎总是源于对事实理解的不全面;不过,这似乎并没有阻止某些人试图通过不懂装懂的样子来解决这一问题。这种人也许想象力超级丰富,也许学识超级渊博,但却缺乏常识,而缺乏常识的第一种表现就是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犯错。最后要说的是,许多人对于显灵现象充其量不过是好奇。通过阅读这本书,我们希望他们能够发现这种超乎寻常的现象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消遣方式。
灵性主义科学由两大方面组成:一是涉及普通显灵的实验问题,二是涉及智慧显灵的哲学问题。只观察前者的人,就像只通过娱乐性实验去了解物理学的人一样,并没有去钻研科学本身。真正的灵性主义学说隐含于灵性所传授的教义当中,这种教义之严肃,致使根本无法通过其他方式获得这一知识,除非在沉默和反思中对问题进行深入和持久的研究。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有可能对大量的事实和细微差别进行审视;而这些事实和细微差别往往被肤浅的观察者所忽视,导致他们形成了各自的观点。出版此书之目的,无非是为了指出这一课题的重要方面,以及倡导大家对此进行研究。我们有幸能够承担此书之出版工作,却无意于谋取任何个人功利。书中之原理并非我们自己创立;所有的一切皆归功于口口传述的灵性。我们希望本书能产生更深远的影响,即引导那些求知者,在他们的研究中向其展示个人和社会进步的伟大和崇高目标,并为他们指出成功的道路。
在结束之前,我们最后讨论一个问题。在天文学家们探索外太空的过程中,他们在散落的天体中间发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空洞,这些地方似乎并未遵守整个宇宙的普遍定律。因此,他们推测这些空洞是由以前从未发现过的天体所占据。此外,他们还观察到了一些特殊现象,具体原因尚未可知。他们认为:“在那里一定有一个世界,因为这样的缺口并不应当存在,这一现象必有缘故。”此后,他们对导致这些现象的原因进行了推断,并在此基础上计算出了轨道参数。后来,事实证明他们的预测是正确的。让我们将同样的道理运用到另一种思想上。如果观察自然界的各种生物,我们就会意识到它们从原始物质到最聪明的人类,构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连续链。但在人类和上帝之间——万物之始和万物之终之间——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鸿沟!能否假设人类是这条链上的最终环节?他们是否在毫无过渡的情况下超越了自己与无限之间的间隔距离?理性告诉我们,人类和上帝之间必定存在着其他联系,正如理性告诉那些天文学家们,世界上必定还有其他天体。还有其他什么哲学填补了这个巨大的空白?灵性主义表明,无形世界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存在,这些存在正是按不同完美等级划分的人类的灵性。因此,所有事物都是相互关联的;所有事物构成一个从万物之始到万物之终的链。如果你否认灵性的存在,那么尽管否认吧,如果你能填补他们所占的空白!如果你嘲笑他们,那么尽管笑吧,如果你敢于嘲笑上帝的杰作和神圣的全能!
亚兰·卡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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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关于某些教派所信奉的转世学说和轮回学说,本书中将对这种两学说之间的特征差异进行阐述。——作者按。
[a] 路易吉·加尔瓦尼(Luigi Galvani, 1737–1798年)是一位意大利科学家,他在解 剖一只青蛙时发现了“动物电”。他用解剖刀触碰了青蛙的一根神经,使青蛙的 腿发生抽动,让青蛙看上去好像还活着一样;于是卡甸就用青蛙的舞蹈来类比灵桌招魂。——译者按。
[b] 即灵性主义者的中心。——译者按。
[c] 依波利特·莱昂·德尼扎·里维尔 (Hippolyte-Léon Dénizard Rivail, 1804–1869 年)教授 (亚兰·卡甸是其灵性主义著作的笔名),著有多本教育性书籍,精通多种语言,是多个学术团体的成员。——译者按。
[d] 普罗透斯(Proteus)一位希腊的海神,可以变幻成不同的形体。——译者按。
[e] 弗朗索瓦·芬乃伦 (François Fénelon, 1651–1715年)法国神学家和作家。——译者按。